吴月霖谈谢无量书法:纵横超凡笔 行云意趣殊
谢无量(1884--1964),其学养深厚,博古通今,著述甚丰。其著有《中国大文学史》、《中国哲学史》、《诗经研究》、《佛学大纲》、《楚辞新论》、《中国古田制考》、《中国妇女文学史》、《谢无量书法》等。
无论是学术,还是诗文,谢无量都可谓一代大家。但其书法更是受到后人重视,自改革开放以来,当代书坛越来越受到谢无量书法的影响。
作为学者,其学养、天分和超悟成就了谢无量书法之超逸不凡。
毛泽东曾礼遇谢无量,曾有向谢无量请教关于写字的一段佳话,看毛泽东书法,其结体感觉明显受谢无量影响,也一定对谢无量书法揣摩于心。
谢无量纵横挥洒超越凡笔可谓,学者之中书法“真人”。
书法艺术出现从美学意义上来说,是审美思维的表现,包含着时空一体的审美需求。
一位哲人曾说:“所有存在的基本形式是空间和时间,离开时间的存在是和离开空间的存在同样是最大的荒唐。”近代以来,西学东渐,书法界反对馆阁体之类靡靡之风。康有为云:“迄于咸、同,碑学大播。三尺之童,十室之社,莫不口北碑,写魏体,盖俗尚成矣。”在此背景下,谢无量因有深厚的传统帖学底蕴,再承尊碑之风,使其结体更加自然,运笔无拘无束,天趣盎然。
书法背后的哲学思想存在。
《太极图》表达道的阴阳统一,阴阳化合而生万物。就书法而言,帖学之创妍美流变新体,为历代书学者所崇尚,一般人排斥碑学笨拙怪异,并称之为“丑态”。莎士比亚曾说,美既是丑,丑既是美。书法界“道”的统一为,丑与美相互环抱、相互制约,和谐一体。
谢无量书法,他所追求书法碑帖融合的超勉洒脱,写得古质时,略带隶意燕尾挑脚,流畅处龙飞凤舞,稚拙处有墓志铭味,潇洒处似二王神采,可谓是“依乎天理、顺其自然”的道家哲学体现。
有众人评说,他的书法,险劲而不怪异,出以闲逸,又具骨健神清、气宇轩昂之风范。
我以为,其用笔受钟繇、二王及《张猛龙碑》及郑板桥“乱石铺街体”的影响,从结体来看,则可窥见《瘗鹤铭》、《张黑女碑》及其他六朝造像墓志书法之迹象。
谢无量师法古人又不留痕迹,融百家之长,成自我特色。
其一、以侧取势。其草书以“远闻佳士”开头作品,笔势独立立而右倚,“远”字左低右高,“放”字左高右低,沿着主轴线往下,向字的右方渐渐偏离中线,每个字大小不一,歪歪斜斜,左右摆动。
如以“草堂堑西”开头的作品,形态动感欲倒之状,不知不觉中又开始拉回来,以“子”字得以救正。
其二、章法多变。“书法之妙,全在运笔。”谢无量书法,不论起笔、行笔、收笔,还是转折扭搅,纵得出,遒得紧,拓得开,提按起倒,挺拔矫健,浑身都是解数。
其回锋收笔,最显刚健抖擞,有时候还掺杂篆隶笔画故意顿挫,比如“青”字第三笔“横”字运动,一波三折,毛毛糙糙,看上去“拙”。
其三、计白当黑。
清代邓石如称:“字画疏处可使走马,密处不使透风,常计白以当黑,奇趣乃出。”他在笔法上删繁就简,计白当黑,虽险而不失平正。虽疏而不感觉漫散,反而更显澄明之境。突出线条本身的张力。
晚年,谢无量点画线条似是软毫写成,但一概删繁就简,不见起讫,吴宓先生称谢无量1940年以后的作品 “逸而肆”,如庄子所云:猖狂妄行而蹈乎大方者也。大方之家乃是无法而无意者,晚年的谢无量变法,整体感觉提案顿挫,举手投足间,英雄侠士之气可见。可谓:纵横超凡笔,行云意趣殊。
同时代的于右任曾说:“笔挟元气,风骨苍润,韵余于笔,我自愧弗如。”于右任对谢无量的书法亦甚为赞异。
沈尹默也曾赞曰:“无量书法,上溯魏晋之雅健,下启一代之雄风,笔力扛鼎,奇丽清新。(文:吴月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