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霖谈启功书法：学者群里臻上乘 书法本体位能品

吴月霖谈启功书法：学者群里臻上乘 书法本体位能品

启功书法，虽笔画粗细有轻重对比，图形字体的大小有变化，整体看上去，瘦骨清爽，节奏清雅柔和。

以接近楷书的作品“实事求是，艰苦奋斗”为例，字中必有细细与粗壮的竖笔横画交错，其中“事”细劲轻松，结构如黄金分割，用笔干净，竖笔纵长为主心骨。
以作品“欲穷千里目 更上一层楼”而言，“更”字尽力向外拓展，下面“上”字压缩字体，整体看上去疏朗，没有一点局促之感。“层”字横撇送出去，外重内轻。
启功书法之空间造型为长方形偏多，长竖往往拉长，不偏不倚，左紧右松，顿挫灵动不明显，字体显得定式化。
行书讲究大小错落，运笔平静，从容温厚，空间畅达。

书法风格必然建立在书者本人历史与时代背景之上。
对于启功其人生平，我们并不陌生，他是爱新觉罗子孙，清世宗第五子，正宗皇室后裔，生于1912年，卒于2005。他身上存留着满清皇族血统的君子德风。
这常人无法体会的贵族本体，优越高贵的环境生活，恰恰也成就了启功多面的学者身份，他曾任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中央文史馆研究馆馆长，西泠印社社长等职。自小，他受到皇家贵族的字画艺术熏陶，对文史书画兴趣浓厚，看得出来，启功经历过严格的书法基本功训练，一些造型脱胎于古帖。他自己说：“我幼年学祖父和上辈成亲王的……”但我们知道，被统治阶级认定的审美趣味，必然是优美、怡人、传统、严谨的。由中央控制的文化必将是单调统一，守秩序的。

在这种艺术氛围下长大的启功，受到的艺术思想美学熏陶是一辈子的记忆，即便再如何变化，也挣脱不了学者气贵族气。思想决定了我们在宇宙中以及与他人关系中的位置。他著作丰富，通晓语言文字学，做得一手好诗词，同时又是古书画鉴定家，可谓大学者。他一生主张呵护书法帖学“正脉”，高度重视人文精神传承，其书有很多王羲之书法的影子，我想，启功一定热爱端正不苟之书法审美，从而造就了其书法之雍容典雅，用墨结字不激不厉，矜持文雅中和。
他的优点也是缺点。启功书法太瘦骨无韵味，太平和无深度。

启功行草书，字与字孤立分离，压缩与拉长，并不密集。行与行之间的疏密变化可寻，墨色浓淡干湿也没有营造远近浅深空间关系，拘谨无境界，不能给我雾里看花的美妙情意。
整体造型并不富于变化，谈神逸也说不上，说奇趣也没有。他并不见得有创意，沿袭书法传统的馆阁体之风即便到了后期改变也不大。他的书法，作为一种审美趣味是无可厚非。
不过，要从书法艺术之高度去看，启功没有背离传统，而是泡在古人堆里，从赵孟頫董其昌的角度临摹挥发，延袭了单一平实、秀气清润之风格，确实谈不上空灵，更没有博大精深。
王羲之曾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不亦言说着书法之精神审美？观看启功之书法心境无法受到洗涤，内容达不到丰富多样，字体形式意义并不深刻。

从纯艺术的角度，我们因以平常心去看待启功书法。
他曾言，写得比我好的都是假的。写得好的是指临摹他的人。确实变化轨迹可寻，临摹起来容易，笔法结构有范式可言可看，端庄均匀的线条，左紧右松，构字规则，容易乱真。这说明，启功自身缺乏内涵，临摹者容易超越，不是唐人张旭行草高深之处难临摹。
他在教学方法普及上面有贡献，在书法风格表现力上平常。
古人云：画分四品，能品，逸品，神品，妙品。能品谓之形象生动，对客观事物的形象把握准确，此品可供临摹学习。妙品谓之笔墨精妙，技法娴熟、是得心应手的有法之法，此品亦可临摹学习。

神品谓之刻画事物的精神本质达到了至高境界，此品也还可作为范本临摹学习。逸品谓之笔墨技法达到极致而产生的无法之法。即“画到生时是熟时”的一种境界，是“奇思异想”加上“妙手偶得”的结果，逸品是无法使人楷模的。
启功是大学者，在学者里其书法属于上乘，但并不是大书法家。翻遍日本学者弓野隆之主编的《中国书家名鉴》，没有启功书法之只言片语。我们应该看到他书法的局限，他的书法，用来临摹可以有好处，其一用笔简洁易学，技巧动作历历在目，有引领初学者登堂入室的奇效，他对书法教育之功德永存。但他的作品如果作为书法艺术，不是上品，最多为能品。
以诗为结：学者群里臻上乘，书法本体位能品。（文：吴月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