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霖谈塞尚：蓝调音乐般的个性表达

吴月霖谈塞尚：蓝调般的个性表达

康定斯基认为，视觉不仅能与味觉，而且也能与其他感觉保持协调。他说，艺术家是弹琴的手，只要接触一个个琴弦，就会引起心灵的颤动。
色彩的感受，在我的内心产生极其微妙的音律。我觉得马蒂斯色彩饱满，如浓烈狂野的民歌，狂野热情容易打动人。而保罗·塞尚（1839-1906），西方现代画家称他为“现代艺术之父”，最初，我看出其作品画面色彩，黯淡阴晦，像蓝调音乐听起来忧郁。或许塞尚出身富裕，不愁钱财，画面也给人不食人间烟火的疏远之感。
塞尚画面宣泄着他内心孤独。

（塞尚作品《玩牌者》）

他和左拉写信说：一天过得相当长……我必须买一盒水彩颜料。
塞尚讨厌与不认识的人见面，脾气如何呢？他晚年说自己：无法控制自己时，如同不能身为人而存在。
早年，他写信对左拉说：在太阳西沉的傍晚或者下雨天，就变得消沉抑郁。
看看他的作品，平常的风景很静谧。
《安西湖》，深绿黑绿画出了树丛的厚实幽深，黑影深处，树木倒映在蓝色水中。
背景为冷冷的黑。我感觉出一种幽静。他说，绿色是最舒服的颜色之一，是眼睛的最好颜色。
他是不是喜欢在幽暗的丛林，观看黑乎乎的绿树，没有旁人的打扰的清净？

（塞尚作品《安西湖》）

《自缢者之家》，枯黄色低纯度，没有一丝鲜亮的明艳。相反，明度纯度比较低，加上黑色的屋影，看上去一点不炫目。
冬天气息的黄色树叶，给人冷清萧瑟的感觉。像老人在黄叶吹落的深秋，无力摇摆，没有生机的活着。
我想起现代评论家赞叹塞尚，他画出了“树的特质”。他其实并没有像高更带领我走向哲学领域的思考。塞尚属于冷静的画家，在《高脚盘、玻璃酒杯和苹果》中不添加感情色彩，只是还原静物色彩本身，用色彩的团块塑造物体，以几何方式理解物体，他导致了立体主义的外形分割。
高更写毕沙罗，提着塞尚：“如果他发现了种种感觉置之度外的表现压缩到唯一方法中的创作手法，……请尽早来巴黎向我们报告。”
塞尚画面宁静舒适，他在给左拉的信里写着：
早晨的鲜亮光线，纯粹的色彩争先恐后……

（塞尚作品《自缢者之家》）

左拉给塞尚的回信：我承认你心中拥有善良的心灵与伟大的想象力。
塞尚专注于观念的研究，艺术是否可以允许做没有做过的事情？塞尚也曾丧失了绘画的勇气，将画笔抛到天花板。在围绕他的孤独中，他感到了厌倦，厌倦画面只有古典的再现，为何不能以感觉到的为画？
塞尚常常有泄气的时候，一方面又在信中说：“我正抚育着梦想！”
左拉给柯斯特的信中写着：塞尚努力工作着。
不久，马里翁给友人的信中提到塞尚：保罗在这里画画，他不同于以往的保罗，意志坚定，今年将很快成功。技术逐渐出色，心情很好。……你一定要看他现在所画的画。
我看以看到塞尚的耐力与冷静。他不让任何人进入他的画室。塞尚离开印象派，寻找一种明确的形态。

（塞尚作品《苹果与橙子》）

塞尚慢慢抛弃了传统透视法，他对物体进行分解，把画面空间里相距很远的几个平面联系到一起，从不同的视点去画，扭曲了真实空间。他告诉左拉：我并非只局限于技术层面，我谈论艺术本身，谈论引导作品的思想。
他从上面画一个罐子，从侧面画它的躯干。塞尚曾说“艺术并非直接描绘，而是我心灵的作品”。塞尚用相近的冷色调来表现冷静幽深，用冷暖对比来强化形体结构。
塞尚早年感叹：太阳给我们如此美丽的光线。晚年写道：太阳照耀，希望在心中微笑。
塞尚也是艺术家们的太阳。

如果我们放眼现代艺术后现代艺术，遍布世界的奇特反常理的画面，要问是谁带领艺术走向了自我表达？绘画的奇异变化从谁开始打破陈规？微弱之光，源自冷静的塞尚。他写给左拉说：“我一直在找寻绘画道路。”
塞尚为一种崭新的现代绘画方式铺平了道路。
塞尚对好友说：
“罗浮宫是教导我们阅读的一本书，但是我们不能只满足于记住我们著名前辈的优美画法。为了学习优美的自然，我们必须从中摆脱，努力从自然中抽出精神，依据我们的个人特质来表现自我。”
塞尚自信满满：他说毕沙罗是老糊涂，莫奈狡狯，他们胸无点墨，只有我有气质……
是的，在塞尚之前，艺术侧重再现自然，在塞尚以后，毕加索追随塞尚，马蒂斯深爱塞尚，雷阿诺迷恋塞尚，波洛克推崇塞尚……(文：吴月霖)